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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 一份思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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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完结章阶段




一切的昨日都没有重现。明楼的过往也没有重现的机会,他在昏迷的时候不断在重复死亡的过程,他不知道一生当中到底要经历这绝望多少次。承认过孤独是常态,经常用自己的信仰来要自己坚持下去,他忘记了自己还能去爱。他最难的就是把心最本真的样子给别人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现在姓甚名谁,到底从何处来,要到何处去。要不是明镜的离开,明楼或许还飘在人间以上,觉得自己永远都有家可归,哪怕是到了天堂,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明楼也从来没有真正惧怕过死亡。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以内,哪怕是现在被伤害得一败涂地。

 

陆风已经离开了有两个小时,明楼没有如陆风想要的那样起码吃一小口东西或者得到刹那的休息。他被老三在地牢里拖来拖去,让他被包扎好的膝盖跪在从火炭里夹出来的铁链上,全过程他呕不出一个字,但同时也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和无力的反抗。

 

王俞安和陆风离开小楼之后,就驱车回到七十六号。路上他们互相交代了很多,陆风问王俞安是不是真的要往明楼身上打迷幻药的时候,王俞安在车后沉默了。他说如果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这一针免不了,等到行动开始的时候,动作一定要快。陆风戴起了明楼给他的那只表,王俞安对他解释道:“这款表全世界只有三块 ,每一块都有一支毒针,毒针用完以后要更换。明楼在带你去苏州之前就到表铺用这个表联系我行动开始,现在修表人补好了这只表的毒针再放回去寄给了你,你现在就代表了明楼执行这次的任务。”

 

“俞安爸,我以前和明楼见过吗?”

 

“怎么可能。”王俞安嗤笑一声,但是又安静下来,他确实也想到一个或许也有可能的契机,“虽然明楼在西部军校的时候你也差不多被我接了回来,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巧。我对他的印象和你没有什么交集。”

 

“那为什么选我执行任务。”陆风问。听到王俞安没回答以后,陆风转了弯把车子开进小道里。

 

“那我顶上了。”陆风看着那块表,指针的地方通过陀飞轮往里面看,果然是一根不容易被发现的细微银针,“明楼就不怕我背叛他吗,我可没有任何理由要听他的话。”

 

“小子,你对明楼可不止是喜欢。”王俞安坐定在车上,抱着手臂嘲笑陆风,摇摇头还叫了他一声小鬼,“你不去看着吗。我看老三的手段,说不好明楼已经死了。”

 

 

“我,我不想去。”陆风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不想欠他什么。”

 

“语无伦次。”王俞安说。

 

车子驶过静谧的树林,陆风逐渐认出了周边的路,他脑海里没有凄然的想法,他的心情从失落,质疑和疑虑里变成了宽慰,自信。他心里的一把枪又组合好了,他的心火被点燃,在王俞安的目光注视下他陆风好像一夜之间得到了莫大的启发。他和明楼见面不到一个月,他俩却无时无刻在互相刺杀和互相拯救彼此。生命已然连接到末端,就无意间串联起来,他对他的感情毫无理由,一方面因为他的好,一方面因为他的所谓的霸道,就被吸入两者关系当中的漩涡中。

 

陆风毕竟年纪还小,自小的缺失让他缺乏处理复杂感情的经验,这一点他和明楼完全没有可比性。明楼在人情上精明得连自己是否还存在都说不清,就算他现在说一句话,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担保其真假。哪怕是他自己出来证明,或者是以死来证明。

 

他的思绪还没飘到哪里去,车子就已经驶入了七十六号停车场。他陪伴俞安在更衣室乔装打扮一番,然后带着王俞安在七十六号的医疗处坐下,点了个头就打算回审讯室。如果不是别人还在喊他陆队长,他或许就要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在此之前,在陆风消失在七十六号的两个小时以内,明楼一个人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他已经把老三挑拨得对他无计可施,当老三脱力地丢下第二根抽断的鞭子的时候,这代表陆风两个小时前的命令现在才生效。

 

陆风的皮鞋在湿漉漉的牢房走道踩到细碎的沙粒上,地上还是有一点滑的,他小心翼翼走过铁门,手扶着铁栏杆。那些黏黏糊糊的沙粒不知被什么黏连起来,或许是血肉的之类的什么从人体上脱下来的组织,他不想再留着脚步等待自己的脑子分清这些是什么。

 

在最靠近审讯室的在走廊末端的一间敞开半扇门的囚室中,陆风已经看见了明楼。他根本无法描述明楼的样子,总之不是凄惨,也不是坚强。他一瞬间就不愿再在这里多呆站一刻,疾步过去抱起了明楼瘫软的身躯。他怒吼外面的看守,让他们取来毛巾和粥水,他单膝跪在地上让怀里的人趴伏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仔细检查背上的伤口。鞭痕龇牙咧嘴呕出的是明楼的鲜血,还因为时间的流去卡成一团,苍蝇在上面啃食血腥的藤刺。明楼头顶上的血结成一块块的肉包,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认得出他来,他所幸自己身上长了些肉能够让自己抵挡住一些来自骨里头的疼痛,但是肉刑给他带来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让他难以呼吸的痛楚。把痛苦和残忍嚼碎了他就只呼出一口气,嘴型悄悄做着疼字的模样。他的喉咙卡在陆风的臂弯里,他显示他活着的动作就是往下肚子里吞下一口血水。陆风的手环绕在明楼上半身的背上,坚硬铁青的脸挂在这两个人的脸上,明楼还多一重人的样子,他猛的一下青筋突起,他还能说话,但是嗯嗯啊啊的说不清。

 

“我,我一定杀了老三!”陆风咬着明楼耳朵失去眼神一样发着呆,喃喃出这句话。

 

陆风帮明楼清理好背上的伤口把他扶回审讯室上的审讯椅上,他在椅背后面给他垫了两张布,让后面绽放的伤口别被刺刺挠挠的碎屑再次伤害,他拉下来两条铁链,绕在明楼的前胸上,把他扯了起来。

 

陆风的手掌是烫的,他给他换了四条毛巾来擦干净背上的脏污。明楼再次被灯光照射,觉得背后清爽了不少,又吞下两口血水,禁闭的眼皮松了一些,额头的青筋暗下两条。陆风把他的头发往后捋过去,看到了明楼俊秀的脸庞。这个受苦的人果然还是明楼啊,他真的舍不得那个意气风发的明楼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哪里疼,你哪里疼。”陆风轻轻问他。

 

“唔......”明楼无法回答他,他喉咙里发出半个音节“要...要...”

 

“要什么,你想要什么?”陆风问他。

 

他捧起了明楼的脸颊,看到他控制不住一条拉长的血水从半张的嘴里流着滴到了陆风的手里,那。他们俩同时看着,陆风就是愣着了,明楼见状猛吸了一口气,但是没有阻止得了口水混着血越流越多,在陆风的注视下脱离自己的控制。

 

陆风想要道歉,如果道歉真的有用的话,他可以道歉。老三给明楼灌水的时候把他的下巴弄脱臼了。陆风把从怀里掏出用纸包着的要和医生给他的那盒“阿司匹林”,明楼看到了,又吞了一口水,抬眼看着陆风。眼神里好像有话要说。

 

陆风上手用劲把明楼的下巴咔嚓一下复位回去,疼得他剧烈晃动了自己身上的铁链。眼睛里又出了几根血丝,然后复位后大喘气,等着陆风用毛巾给他擦掉嘴角的血。

 

“你的药。是真的药还是毒药。”陆风说,“你可不能那么害我。明楼,你要挺住,我顶上了。”陆风打开纸包里面的那颗他在明楼家捡的那颗白色药片,明楼的眼神里似乎有一些动摇,他好像看到了什么自己期待已久的东西一样。他喉咙里一直有一句话,只是没有说出来,那是一句要陆风杀了他的口令,他把陆风的话听了进去,但也没有把他列在自己的执行上,他感谢并遗憾,或许自己把这个孩子带进了某个漩涡,而无法脱身,这个问题他无法解决,他也没有定数。为什么要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明明是因为善良才中选。

 

明楼这辈子都想不到,陆风会掰开药的一半,一半塞在明楼的牙槽里。当明楼还以为自己要得到解脱的时候,他看到陆风手里剩下一半的药片,一时间他以为陆风只是想要分两次喂给他,心里还打定主意这毒哪怕是半片都可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得到解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陆风居然把那半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吐出来!!”明楼哪怕口齿不清都吼出了这句话,他发狠伸手想要掐住陆风的脖子,但是他嘴里的药片只消多两句话就要开始消化,而陆风就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这个动作。明楼一脚踹起来把陆风踢开,眼看陆风嘴里漏出了那半颗才松了一口气,这动静已经引来了人,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陆风从地上爬起来扣着明楼的嘴,一巴掌扇着他的脸颊。

 

“你也给我吐出来!你凭什么死!你凭什么!”陆风的话全写在脸上一样,凶狠,憎恨,还有怜悯和不舍。

 

陆风又给了明楼一巴掌,在他一颗眼泪落下的时候明楼的头重重垂下,吐出了一小滩白色的液体,里头有还没化开的剧毒毒药。陆风险胜,但是他觉得自己输给了明楼。

 

他摇着头,眼里噙着泪。“你果然,从一开始就想让我杀了你。你以为你很聪明吗,明楼。”陆风头疼,遣散了外面来的人,一脚把监室的门踹得咣一声。手扶着额头,在原地咬着牙转了好几圈,外面的人都看着自己的长官被一个囚犯气成这样,暗戳戳地讨论着。

 

“让老三过来,叫药剂师来。给他上最新的迷幻药。”

 

“陆队,他都这样了,还审得出来吗。”

 

“你想替他试试是吗?”

 

看守们脚步慌乱地离开审讯室,只留下奄奄一息的明楼和陆风。

 

老三在办公室听到看守报告给他的陆风的行为,惊讶地摇头,他刚给军统局打了电报。内容肯定了陆风的行动,报告了明楼的落网,认为可以处决明楼了。

 

“我以为陆风怎么也该把明楼送到医院去了,他还想在他身上审出啥来啊。”老三暗自思考,他想明楼清醒的时候没有出卖军统局,说明毒蛇应该没有其他身份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毒蛇可以被断头了,陆风难道还不信邪?

 

明楼用鲜血消除了老三对他的猜疑。一场没有谎言只有沉默的对峙,看似毫无胜算的失败者,落魄者,在暗处计划着全部人的每一步行动。就算是自己的死亡,也必须让自己安排的人来执行。这就是明楼的可怕和致命,但是陆风却是敢打破他计划的人。他顶上了,明楼此刻应该失去真正的控制权了。

 

明楼说过:“最真实的鲜血,比最美丽的谎言更令人信服。”

 

陆风说过:“哑巴不会说话,但是哑巴也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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