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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 一份思念而已

小記\改編自真人真事

(寫點他在晚年北京生活的小事)

①[珍惜在你生命中給過一點溫暖的灰色的人]


正文:

「這真是冬天啊。」


  奔波忙碌的街頭,人来人往簇擁著,碰撞著似乎也不怎麼考慮來往彼此的感受。大家都在忙自己的生計。跑文件,應酬上下,要麼就是唸書的,當時侯,剛剛恢復高考。明樓也在忙著自己的生計,他現在做著普通的工作。在被上著倒計時一般的努力歲月中,他從來沒有停下抓緊時間生活的腳步。


     北京沒有秋天,城市一下子就會被卷進一陣寒冬的凜冽的風團中,低壓裹脅著羊群一般的人群在昏暗的街道巷子裡中不定徘徊。他夾著自己討厭的文件袋,坐在環境壓抑的兩平米小房間。他不喝酒不抽煙,難以言喻的狂浪一樣的壓力還有無味的食物和生活要把他擠壓變形,但釘子般的意志,使得他只是身材消瘦不少,僅此而已。


    終於熬過了連續四個小時的問話,從小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明天的生活依然要繼續,還要在冷風中徒步兩個小時才能到住處。他想要借一輛自行車,但別無他法他還是只能徒步,這樣也好,小跑一陣可以有益於身體鍛鍊,茲當作消遣,還能順著燈餵養前日流浪的小貓。


  渾濁的冷空氣,他以為這是下雪的前夜,特意裹了一條自己織的圍巾。前方一縷白煙騰空而起,而放眼在遠處只有這一點點的橙光。一個灰色的人蹲在一邊,明樓上前掏出錢買下了一包的栗子。他可能想著,早讓人賣完,就不必在這凍著了。


「這位爺,都買了吧,你都買了我也收攤了,」他說,「一個人吃不完。」


「都買了還是這錢,不收你多的。」


   明樓愣住一下,還是不想要;「您自己留著吧。」


   灰色的人裹著自己的臉只留著一條縫又要呼吸和看著顧客,他還是重復了要明樓都拿走的請求,最後依然是包了一整大包的栗子給他。


     好沈,好燙,冰涼的人的心,本被凍得像地上濕了水的石,這一下像是忽然被鐵篩子撈進鍋里被炭火燒得滾燙。那一路明樓走得好慢,因為那個灰色人和他走了一道也就二十米的路,沒說什麼,就說:「這真是冬天啊。」


      第二次問話結束,還是一樣的天,這次還是很冷。「先生,您又來了。」那灰色的炒栗子的人又留了一包,一大包;「裏頭的事兒沒明白麼?」他問。再有下一次,是兩個警衛來接的明樓,他們也都算自來熟的人。幾句話嘮了,瞭解了他,明樓才也確定了這位的生活比他更難,或許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等到明樓在所裡這最後一次問話前夜,那個人還是在那等著,留了兩袋兒栗子。並以沒有見到明樓的方式告別,東西交到了警衛處的不起眼的地方,那個地方明樓常在哪裡歇腳。留下字條說該回老家了。


    「生意只是生意,人情是人情。」


      但,明樓和他結下什麼人情了?


      後來,在日後那些年頭的一樣冬天里,再也找不到這個灰色的人,灰色的人炒著自己和別人的橙黃色的火,炒著別人的溫暖和希望,還給人人情。雖然明樓再也難遇見他,他的今生也不會再遇見那個人,只是世界上沒有哪一包栗子那麼滾燙,還能在這麼冷的北京的冬天里,炙烤著他的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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